寒露到了,夏天的余热却还在。
3个小时以前,褰裳和柏舟注册结婚。
5分钟以前,褰裳和柏舟协议离婚。
前前后后,不过半天,一进一出,已经把姻缘的事完成了三分之二。
我嫁过你,你娶过我。从此除了这个履历表上的曾经,我是飞鸟你是鱼。
领了红证以后,一起在滨江吃了午饭,安安静静守着午后的阳光,把过去所有,一历历闭眼回顾。
然后手牵手,去换成蓝证。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十分哗然。
是的,我们不是任性,我们是预谋。
还是一起去吃了饭,最后一顿共进的晚餐。洗手做羹汤。
以后,打算做什么?
各自的人生。开启一道罗生门。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褰裳登上北航的飞机,漠河,霜降,雪没入腰,看北极光。
飞机上邂逅扶苏,柏舟的弟弟。
暧昧是一场危险的游戏。
褰裳是清醒的路人,不会因为男主角一个试探的眼神,就入戏荣登女一号。
扶苏有句明言,40岁的男人可以从20岁找到39岁,所以女人一定要新鲜的时候出手。
只不过眼前这个40岁的男人。褰裳明明一肚子忧伤却一点不想倾诉。
一个自身麻烦缠身的18岁心态的40岁年纪的老男人。
还好有些事情天意是夭折。褰裳想这是场危险的游戏,幸好不会开始。
褰裳突然心里笑了笑。能背负起自己已经不容易了,管不了别人太多。生死也好,都没说得那么容易。
褰裳告诉扶苏,一个男人18岁的时候没有经历爱情,别指望38岁的时候他懂得爱情。还有,一个男人30岁的时候没有做好成长的准备,别指望40岁的时候他可以担负起婚姻。还有还有,一个人男人如果做丈夫的时候没有责任,做了爸爸也是一样的。
顺利的一开始就顺利。
不顺利的到最后都不会顺利。
褰裳越来越冷酷,她说,这是我们自己的幸福舞台。
褰裳越来越漂亮,但是那个洗完澡湿着头发一脸光彩,人群里咄咄生辉的褰裳,再也没人见到。
东经121°07'北纬52°10',褰裳飞往极夜的世界。
薄薄酒,胜茶汤,粗粗布,胜无裳。
搬家公司上午九时来,物什全都打包好了,剩余的两只箱子是褰裳留下的,她不要了,柏舟预备留在这空房里,由得下一任屋主处置。
这处房子,有极大的观景窗台,住了居然也有六年,其中三年和褰裳。
同居数载,婚姻倒只得一天。
往事般般应。
某一天。
当那班地铁缓缓驶入站台的时候,嘱褰裳上车,最后一节车厢第一扇门。
褰裳接到他的短消息。五点四十分的时候,准时出现在龙阳站上。
甬道尽头渐渐亮起来,张望着。
车停,褰裳走在人群末,顺势抬头看站牌,恍惚间,迟疑了一下,停下脚步,回头望另一侧的站台。有人喊喂,转过身,车门就在面前关上,褰裳看见柏舟在门的那头,只好无奈的笑笑。
褰裳等下一班车。给柏舟发短消息,看着车门这样关上,近在咫尺,却仍是来不及的,咔嚓一声,已经在不同的门后,错失。
列车又临站,褰裳看见有未读的短消息。柏舟的,说,他到龙阳站了。跨入车厢的腿又折了回来,安静地在站台上,看对面站台的车驶入却寻不见他。
手机响,柏舟说,你这班车下么。褰裳答,你不是回了龙阳站么。柏舟困惑了一下,那是先前经过时发送的留言。
又一次错过。
第三趟车来的时候,褰裳跳了上去,下一个站点,他在。
站台上来来往往,人已空落。褰裳刚下车,柏舟说,回龙阳站了,见不到褰裳。
收到的褰裳消息:失之交臂,我在下一站。
柏舟徘徊在龙阳站。
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遇见柏舟,遭遇褰裳。扶苏的这半生,已经没有机会去始乱之,终弃之。
非想非非想。
八点钟,扶苏一个人走夜路。风是清冷的。
去超市买东西,橙汁,面包,烤鸡,西红柿,沐浴露,还买了个2尺高的玻璃樽。付款,装了大包小包,塑料袋子吃重,勒手。
路过电影院,扶苏突然想不如在这里消耗一些时间。买票,入座。将买的一堆食品搁在邻座上,是出典型的好来坞爱情喜剧。随剧情笑笑,很轻松的度过了1个半小时。
出来已经午夜,在透明箱体的电梯里已经望见下着大雨的街道。将所有的袋子都挪到一只手上,绕过等雨等车的人群,伞6骨,非常的小。几乎已经湿透了,还顾着手里的东西。15分钟的路,走的趔趄横生。到家,将伞撑在走道里,雨水顺着短发滑落下来,摸索着找钥匙开门,铁门2圈木门2圈半。
将所有东西安置好,脱掉湿衣服,打开热水器。在水气还没氤氲的时候,扶苏端详镜子里的自己,看到的是前生来世,唯独没有今生,然后一点一点被热气吞噬。
日复一日。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扶苏不归。

2007.1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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