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村的幸福:::::::::::::::::::::幸福村的幸福
  



  大雪那天,我和洪黑约定,来年开春,我预备翻山越岭来看他和他的孩子们。
  转眼,暮春三月,油菜花开,满山遍野的烂漫。
  N538次火车,整整坐了9个小时,早上8点,在四肢酸痛睡意朦胧中到达合肥。
  拦了的士在阜阳路桥换中巴,迷迷糊糊的又睡了半晌。随着人流穿过铁路,在镇子上见到洪黑,他十分惊讶,我居然带了大包小包整整6个。我说都是毛公仔。午时,集市上熙攘热闹,洪黑买了些菜说晚上让我们尝尝手艺。穿过这菜巷,上了一辆农机车,几经颠簸,终于到达那个名叫幸福村的村子。
  我的朋友洪黑在这里支教。
  2004年的夏天,他背着吉他和电脑来到这个村子生活。
  没有什么为什么,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一种简单的生活。
  他和他的19个孩子。他教他们语文数学唱歌。
  每一个孩子都是安琪儿。
  他们有纯真的眼睛和善良的笑容,也很调皮,或许也有点小任性。
  可是看他们的作文,有些你实在很难相信那是一个小学三年纪的随堂作文。
  他们中有人说,我的理想,是死。因为可以离开这个空乏的世界。
  有人的理想是永远不会死,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时间来不及。
  还有个孩子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家,家就是幸福。
  他教他们在练习本上写我的名字,二十遍,都记住了。我笑笑。
  洪黑从井里打了水来做饭。
  酸辣藕丁,土豆盐鸭,几碟农家小菜。
  长夜,他的狗陪着他。
  支教,那是一个美丽的梦想。我想过。
  可是这里的水质是咸的,煮水苦,泡茶呈墨。
  厕所离开住地很远,还经常有蛇虫盘踞出没。
  村里没有任何的商店,就连买菜都要坐半天农机车去镇上。
  洗澡是最大的问题。
  这些足够叫我生出怯意。
  向往归向往,但行动又是另一回事了。
  过简单的生活,其实也并不一定简单。
  这所小学是20多年前知青们亲手搭起来的,有些地方已经倒塌。洪黑的屋子就在办公室旁边,屋顶会渗水。
  这些孩子念到三年纪便要去邻村继续四年纪、五年纪直到小学毕业,然后升入镇上的初中。
  能读上高中,中专的已经稀少,至于念大学更是千里挑一。
  你的难过并不仅于此。
  你难过的是,无论他们现在有怎样的聪明有怎样的快乐或者有怎样怎样美好的人格,他们的未来早已经注定了。
  对他们来说,初中毕业以后99.5%的人,这辈子的身份就已经划分好了:要么留在家里务农,要么进城做民工。
  所以,即便他们只有这些童年是快乐的,洪黑便希望他们尽心的快乐下去。
  他们的家长不想种地就卖地,得了钱存着吃利息。
  我说,那可以做点小买卖。
  谁都在摇头。
  许多人家中砌个土坑,铺上塑料布,灌上水,全家人轮番洗澡,直到成为一池泥水。
  等到终于回合肥,买到回上海的卧铺票。一切都已经结束,一切都还在继续。
  生活就是这样,偶尔有点奇迹,大多数的时候由不得我们自己。

相关图片


2005.3.26

 

 

:::::::::::::::::::::::::::::::::::::::::::.